石仰山 完善了百年“石氏伤科”的理法方药体系

石仰山,男,1931年3月生,江苏无锡人,1955年开业行医,石氏伤科第四代传人,上海市黄浦区中心医院主任医师、名誉院长。上海市中医药学会常务理事,上海市伤科学会主任委员,中国中医药研究院特约研究员,上海中医药大学首批兼职教授、研究生导师,上海中医药大学、上海中医药研究院专家委员会名誉委员,上海市名中医,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。他曾担任上海市政协委员,多届黄浦区政协副主席。

•他拓展完善了百年“石氏伤科”的理法方药体系,强调内外并重,气血兼顾。

•他改良石氏发家之宝“三色敷药”,使百年验方不断适应患者新需求。

•他视人才传承为中医存续之本,广收外姓之徒,不断为石氏伤科注入新鲜血液。

新新街64号对于不少“老上海”来说是个耳熟能详的地名,誉满沪上的“石氏伤科”诊所曾坐落于此。在曾经的上海滩,只要报出“石氏伤科”的名头,几乎每一个黄包车夫都能准确地将你拉到64号门前。至今,新新街的老街坊们回忆起来,仿佛还能闻到从64号飘出的熬制药膏的浓浓中药味。远道而来的患者常常在夜晚就开始排队,直至天亮诊所开门。

石仰山,“石氏伤科”的第四代传人,就是在这浓郁的药香与络绎不绝的求医者中长大的。

“石氏伤科”名震上海滩

“我的曾祖兰亭公原来是开镖局的,武艺好又懂医。”石仰山说起祖辈们的故事兴致盎然。他的曾祖父石兰亭解散镖局后,从无锡搬来上海,开始行医收徒,1880年,第一间“石氏伤科”诊所在黄浦江畔挂牌营业。在那个时代武者出身的伤科大夫其实不少,因为平时容易受伤,便在实践中总结出了颇为实用的正骨手法。这类伤科流派的手法中常常可见武术招式的影子,如行云流水,四两拨千斤。

石仰山的祖父石晓山也是个练家子,“我祖父擅长内家拳,他既能在五根梅花桩上练功,又能缩于八仙桌下打拳。接骨入骱的手法纯熟敏捷。”也正是祖父石晓山令“石氏伤科”渐渐发展出区别于传统中医骨伤科的特色。石晓山极为推崇明朝薛己提出的“十三科一理贯之”,所谓“十三科”,是古代医学分科的总称。他认为骨伤科大夫应该系统学习中医基础理论,兼收并蓄中医内外各科精华,融会贯通于伤科诊疗。他强调治疗骨伤疾病要从整体出发,既注重损伤局部之病变,也注重受损者气血脏腑之变化,在接骨、复臼、理筋的同时,配合以汤药调治内伤,内外兼治。“祖父是‘石氏伤科’的奠基人。”

到了石仰山的父亲石筱山这一辈,“石氏伤科”已然誉满沪上,有“江南伤科第一家”之称。石筱山把“十三科一理贯之”的理论进一步发展深化,总结出三十二字诊疗思想:以气为主,以血为先;筋骨并重、内合肝肾;调治兼邪,独重痰湿;勘审虚实,施以补泻。他还将石氏伤科的正骨手法概括为“十二字诀”:拔、伸、捺、正、拽、搦、端、提、按、揉、摇、抖。1934年,京剧大师盖叫天在上海大舞台表演《狮子楼》,表演翻滚动作时,突然“咔嚓”一声,腿骨折了。盖叫天强忍疼痛,应势“金鸡独立”,观众丝毫没有察觉,鼓掌叫好。大幕落下时,盖叫天一头栽倒在地。戏才演到一半,怎么办?戏班子赶紧请来石筱山。仔细比摸后,石筱山判断是胫骨骨折,并在短短几分钟里,完成断骨整复、消减肿胀,以小夹板暂时固定。大幕再启时,盖叫天又精神抖擞地站在观众面前。

严父严师出高徒

“我有两位严师,一位是我父亲,一位是黄文东老师。”成长于中医世家的石仰山高中毕业就开始学医。彼时,他白天跟着父亲石筱山看诊、抄方,晚上跟着黄文东学习中医经典理论。石筱山对唯一的儿子十分严格,看诊时要求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边上,一边看诊一边向他解释患者的病情和用药。石仰山根据父亲口授誊写病历,抄写药方,再由父亲检查。碰到类似的病患,父亲会当场考问他,“紧张得心脏扑通扑通跳”。年轻的石仰山有一次在抄写方子的过程中不小心打了瞌睡,严厉的父亲在众人面前给他当头一击,“马上醒过来了,这一辈子都记得那个瞬间。”父亲的“当头一击”让他铭刻于心,在之后的学医和行医过程中丝毫不敢懈怠。

“十三科一理贯之”、外病内治的理念从小就根植于石仰山心中。父亲为他延请的另一位严师黄文东,师从丁甘仁,是中医内科大家,历任上海中医学院中医内科教研组主任、附属龙华医院中医内科主任,及上海中医学院院长。“每天晚上,在昏黄的灯光下,黄老师静静地听我背诵《汤头歌诀》《医学三字经》《伤寒论》《黄帝内经》,不时为我指正谬误,解难释疑。”黄文东清瘦的面庞至今仍常常浮现在石仰山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