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既是一个节日,又是一个季节。《后汉书》以晷(guī,测日影的天文仪器)景四寸五分为清明。《东京梦华录·卷七·清明节》有:“清明节,寻常京师以冬至后一百五日为大寒食。前一日谓之‘炊熟’,用面作枣(食+固)(hú,一种饼)、飞燕,柳条串之,插于门楣,谓之‘子推燕’,子女及笄者,多以是日上头。寒食第三节(日),即清明日矣。凡新坟皆用此日拜扫,都城人出郊。……士庶阗塞诸门,纸马铺皆于当街,用纸袞(gǔn,同衮)叠成楼阁之状。四野如市,往往就芳树之下,或园囿之间,罗列杯盘,互相劝酬。都城之歌儿舞女,遍满园亭,抵暮而归。”
《清明上河图》上节日气氛浓厚,绘有不少扫墓踏青人:有头戴大帽,仆从甚众的官员;有官贵押后,女眷乘肩舆小轿,家人前呼后拥的队伍;有家人陪伴的骑驴老妇。人们都匆匆而行,赶往郊外。河之彼岸,离码头不远处有“王家纸马”店,门前立有高大立招,店前摆着纸马冥钱,供清明祭扫之用。
插柳植树
《东京梦华录·卷一·东都外城》:“方圆四十余里,城濠曰护龙河,阔十余丈。濠之内外,皆植杨柳。”《东京梦华录·卷二·御街》载:“坊巷御街,自宣德楼一直南去,约阔二百余步,两边乃御廊,旧许市人买卖于其间,自政和间官司禁止,……中心御道,不得人马行往,行人皆在廊下朱义子之外,义子里有砖石甃(zhòu,修砌)砌御沟水两道,宣和间尽植莲荷,近岸植桃、李、梨、杏,杂花相间,春夏之间,望之如绣。”其实,宫城内外均有植柳,有诗为证。蔡京《御沟柳》:“一度春来一度新,翠花长得照龙津,君王自爱天然态,恨杀昭阳学舞人。”司马光《二月六日初见待漏房前柳色微绿,欣然成咏》:“宫城映出丝丝绿,顿觉皇州春意回,从此不辞驱瘦马,六街终日踏尘埃。”王安石《御柳》:“御柳新黄已进条,宫沟薄冻未全消,人间今日春多少,只看东风北斗杓。”另外也有折柳相送的习俗,文彦博《执杨柳》:“长忆都门外,低垂拂路尘。更思南陌上,攀折赠行人。行人经岁别,杨柳逐年新。何当逢塞雁,重寄一枝春。”
《清明上河图》上一派断头柳上新绿,孙羊正店门前及近郊集市,都有集束柳枝贩卖,也有插满柳枝的肩舆和饰插柳枝出城的骆驼队。
水源卫生
我国龙山文化时期已知凿井而饮;而在商代台西遗址,考古发现有两眼古井;汉代时,在黄河下游,井已普遍,并于夏至浚井改水;到唐代,已有锁井而饮。汴京仁庆六年(1046年)丙寅(6月)以久旱民多暍死,命京城增凿井三百九十,所以汴京水井众多。宋代全国常各地在甘泉处凿井,有以卖水为生者,《夷坚志》载:“洪州(今南昌)崇真坊有大井,民杜三汲水卖之”。
《清明上河图》绘“井”者两处:“赵太丞家”旁临街有一大井,井位短墙外,与住宅相隔,井台高起整洁,以砖石砌井,井浅,手提即可得水。另一处在近郊,井深,一菜农正用辘轳提水。祝穆《诗话·淘井》有:“东坡在黄州梦参寥所作新诗,觉而记两句云:‘寒食清明都过了,石泉槐火一时新’梦中曰:‘火固新矣,泉何故新?’答曰:‘俗以清明日淘井。”参寥法名释道潜,善诗,常与苏轼、秦观等酬和,此诗指清明日淘井改水。《东京梦华录》亦载有淘井者,是以推断《清明上河图》中两井亦为清明时节淘井。
“解”与船上的“卫生间”
《清明上河图》中有一屋檐下挂着“解”字招牌。“解”为多义词,或释为官解,或释为当铺,或释为“大小便处”。释为“大小便处”颇具新意,偌大的汴京城,人口众多,大小便急当如何解决?应设有厕所,但不知宋时汴京公共厕所的真貌,无法作出判断。此外,汴河上一条客船带有一半圆形“卫生间”。而清院本《清明上河图》中绘有一挑粪工,汴京众多厕所,岂有无挑粪工人之理。